第二百九十八章《刀锋（毛姆长篇作品精选） (第18/30页)

退休的女演员在他家隔壁建起了一座豪宅，常常招待宾客。部长、侯爵、名媛贵妇一到周末，就住到她家。艾略特也成了那里的常客。

    ??“当然啦，所请的人相当杂，”他跟我说，“不过，一个人对自己不想理睬的人，可以不去搭讪。她是我的同胞，我觉得我有义务帮帮她。对她的客人来说，看到有一个自己国家的人在场，也是一种慰藉。”

    ??有的时候，他的身体看上去特别不好，我问他为什麽不能让自己活得轻松一点儿。

    ??“我亲爱的朋友，在我这把年纪，我是落伍不起的。我混迹於上流社会已经快五十年了，难道你觉得我还会不懂得这个道理：只要见不到你的身影，你就会被人忘掉了。”

    ??我不知道他是否意识到了他的这一自白有多凄凉。我再也没有心思取笑艾略特了，在我眼中，他似乎成了一个特别可悲的人物。社会交际是他的命根子，宴会与他休戚相关，哪一家请客没有他，就是对他的冒犯，一个人待在家里便是一种耻辱；人老了，他越发害怕起孤独来。

    ??夏天就这样过去了。艾略特在里维埃拉这块地界上从南到北、从东到西地奔波，中午在戛纳吃午饭，晚上又去赴蒙特卡洛的宴会；他施展着他全部的社交本领，这里参加一个茶会，那里参加一个鸡尾酒会；不管自己的身体有多累，拚力显得和蔼可亲，谈笑自如，妙趣横生。他有着说不尽的趣闻轶事，敢说眼下发生的丑事秽闻，除掉直接的关系人外，谁也不会有他知道得详尽。如果你跟他说他的人生完全没有意义，他会用充满诧异和坦诚的神情愣愣地看着你。他会认为你俗不可耐。

    ??第四章

    ??秋天到了，艾略特决定去巴黎走一趟，一方面是看看伊莎贝尔、格雷和孩子们生活得怎麽样，另一方面如